环境与健康杂志
    主页 > 期刊导读 >

论双翠圆的悲剧意识以人与环境的冲突为中心

传奇《双翠圆》是清代戏曲家夏秉衡《秋水堂传奇》三部作品之一,创作于乾隆三十二年,分上下两卷,共三十八出,对提升清初小说家青心才人《金云翘传》的影响力具有重大影响。正如陈益源所说:“如果没有清中叶一部《双翠圆》传奇的存在的话,说不定我们会以为青心才人《金云翘传》小说以及它所编创的王翠翘故事,很快地就被翠翘的‘分身’佛奴给完全取代。事实上,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糟。”[1]但是目前学术界对传奇《双翠圆》的研究仍处于初期阶段,即使是陈益源对其评价也仅有“题材、文采均有可观之处”[1],拙文《试论<双翠圆>从小说到戏曲的成功转型》则仅从戏曲与小说文体的差异来考察夏秉衡的戏曲结构与情节的处理内容,尚未涉及到《双翠圆》中的思想内涵。[2]故本文将从人性的意识角度考察夏秉衡《双翠圆》的超前创作思想特征。

一、欲望与环境的冲突:《双翠圆》呈现生而不自由的人生

现代社会对清代文化大体以封建腐朽来评价,这显然是受五四运动以来过于偏激的观念影响,未能如实反映清代文化情况。如《双翠圆》所塑造的人物品性就处处受制于外在环境,呈现环境是约束人性的最重要力量,也就是马克思主义者所说的:“物质决定意识”,最典型的例子当属王观与张氏重男轻女观念被现实环境所约束而形成的内外矛盾。

(一)王观和张氏内心具有强烈的重男轻女观念

关于子嗣的观念,中国传统社会历来重视生男孩,轻视甚至否定女子能继承血脉的观念,《双翠圆》也不例外。王翠翘之父王观说:

老夫年过半百,并无子嗣,幸有二女,可娱晚景。……咳!我王观虽然伯道无儿,犹幸中郎有女。(第三出)[3]

王观先述及自身年纪已过五十,尚无儿子,又将生子作为伯道,可见他在心里是高度重视子嗣的,只是年纪已经半百,不得不面对这个无子的现实,故以生有二女来自我安慰,又自比蔡邕有女蔡文姬之事以作排遣。但是没有儿子这件事始终是压在王观心头的巨石,故面对过世之后无人祭扫自己坟墓而伤心。第三出《上坟 齐微》载:

[外]院君。我二人年皆半百,膝下无儿。女儿虽已长成,终归外姓,难续宗支。值此清明佳节,家家祭扫,眼见你我二人,后来拜扫何人!好生伤感也。(第三出)[3]

王观向其妻张氏诉说无子的现状与担忧,即女儿出嫁为异姓之妻,非王家之人,而王观与张氏过世之后,连清明节都无人祭扫坟墓,呈现无比凄凉的境况,正如其唱词所诉:“只见那春光二月草萋迷,野外莺花丽。……还愁那孤塚谁封,长蕨薇,便清明祭。茕茕二女啼,比儿孙拜扫是耶!非!”(第三出)[3]春天生机勃勃的热闹情景,正反衬出王观因念及自身与张氏百年之后无人祭扫的困境,使其坟冢长蕨薇的凄凉更让人痛彻心扉。这也就为王观重视生儿子的心理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诉求。

与王观相似,张氏也对未生儿子一事耿耿于怀。第三出《上坟 齐微》载:

[外]……不免请院君出来,闲叙一番。院子那里?[末]员外有何吩咐?[外]请院君出堂。[末]晓得。[老旦]有女既如花,无儿且莫嗟。[老旦外见介]员外呼唤老身,有何话说?[外]……(第三出)[3]

此处紧接前述王观的感慨,载明王观让家仆请张氏出堂,张氏拜见王观的经过,过程虽然简单,却呈现了极强的戏剧张力,至少表明了两方面重要内容:一是同在莺飞草长的清明时节,王观为无儿烦恼之时,张氏也存有相同的思想,故有“无儿且莫嗟”的自我安慰之语;二是张氏在无人在场之时感慨无儿之事,这也表明张氏也持有强烈的生儿子观念。

(二)王观与张氏又受到自身经济状况、年龄及社会文化的约束无奈接受有女无儿的现实

1.在经济状况方面,王观因自身拙于谋生无法责怪其妻张氏

王观自述:

诗书附骥老难成,商贾持筹术未精,潦倒白头空有恨,果然由命不由人。……所恨幼读儒书,未登甲第,壮图生计,终鲜盖藏,是以家业不丰,仅供朝夕。(第三出)[3]

由此可知,王观虽自幼苦读儒书,却因才华与时运不济而科考无名,且因不精通经商之术导致家业不丰,仅得朝夕温饱。上述内容大体符合事实,因为在王观被盗陷害之时,衙役终事说:“昨日已把这些情由,向王家母女说过,怎耐田园衣饰,件件皆无,如何凑办得银子使用,难得他大女儿一心行孝,竟欲卖身救父,真正可怜!”(第十一出)[3]为了打点官府各色人等,需要300两白银,即“只是聘金总要三百两,分毫短少不得的。”(第十一出)[3]那么王翠翘不得不卖身远嫁临淄,可见其家境确实比较贫困。但是从前述第三回雇有仆人可知,其家庭当属小康水平,尚未足够富裕。故王观对没有儿子一事,也只能停留于唠叨而已,并无娶妾之念来处理心中痼疾。